夜色漸濃,從瀞靈廷歸來,還沒靠近流魂街的家，就隱隱聽到了嘈雜聲。

——闖空門？

我加快步伐匆匆趕過去,看到認識的不認識的一群人,在我家客廳裏嘻嘻鬧鬧，而許裴文，正以主人的架勢招待大家。

我一進屋,四下全靜下來。她眉一挑，“上野桑，你回來了。”

小文，好久不見。我強迫自己壓下翻騰的淚意，淡定笑笑,“是啊，我回來了。許桑和大家是……”

“大家，”許裴文上前攬我的肩，“她是上野一美，我最好的朋友之一，一直相互扶持著走過來的，從她剛魂葬來到屍魂界的時候就開始了。”

你這麽說，任誰都會自動腦補成一直以來，你單方面照顧了麻煩不斷的我不少吧？

小文，我一直讓著你，什麽都不和你計較的行為，是不是給你造成了我這人很好欺負的錯覺？

以前認為這樣的她很可惡，恨不得打一頓，同時又隱隱覺得可愛的感覺回來了，我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啊。

只要知道這不是她的本意，這就夠了，真的夠了。

小文，真的很對不起，但是，請再忍耐一陣吧，等時機成熟，一定幫你解脫。

若無其事地和眾人胡鬧過一陣，雛森MM有點羞怯地上前和我套近乎。

現在真央的學生過周末，連他們都勾搭得上，還肆無忌憚地安排他們和死神一起開Party……小文，越來越浮躁了。

不過，眼前這位嬌小玲瓏的包包頭蘿莉，巴掌臉，充滿靈氣的大眼睛，微微泛紅的臉頰，不怎麽敢和我對視的樣子——我立刻對她產生了好感。“啊，是桃子醬。”

外來語，應該流行起來了吧，尤其在這些年輕人中間。

“上野前輩也懂得外來語？”她眼一亮，二人的心理距離瞬間拉近了不少。“啊，我記得，上野前輩確實，和藍染隊長說過他的嘴唇很性感來著……”說完羞澀捂嘴，臉也變成紅番茄。

我哭笑不得。

害羞畢，她一臉正色，“不過上野前輩，我不是桃子，是桃。”

我裝傻，“桃，那不就是桃子嗎？”

她水靈靈的雙眸透出些許委屈，頓了頓，遂作罷。“那個，請問上野前輩對藍染隊長的事……”

我的笑容有那麽一瞬出現裂痕，只得小啜一口酒，故作幽怨地嘆笑，很裝13地望過一邊。“藍染隊長……很遙遠呢。”多古早的事，求求你們別再往心裏去了好伐？！

雛森桃立即感同身受地點頭，話匣子一打開就再也關不住，只是，嗡嗡嗡嗡的藍染隊長、藍染隊長、藍染隊長……還不斷詢問我的看法，我腦直發抽。

好不容易找到間隙開溜，我提著一個長頸酒瓶，走到院子偏僻的一角，靠在廊柱上透氣。月光清寒，晚風刺骨，卻沖不散我心中的郁結。

“那個……上野前輩。”

不一會一個略帶猶豫的聲音鉆入耳膜。

我轉頭，看到一個臉上刺著69字樣的陽光帥氣的少年，柔柔一笑，“是檜佐木君。有事？”

雖是少年，卻褪去了幾分少年特有的可口可愛的青澀，更多的是成人的見識和穩重，讓人不由覺得：將來一定是個人物。

我註意到了他臉上的傷痕——劇情，已經發展到這兒了啊。

我的態度明顯讓他放松不少，甚至還小小地開起了玩笑：“上野前輩，不，或者應該改口叫上野十七席？”

我輕笑，心情稍稍變得輕松。“嘛，檜佐木君不也一樣。我可是聽說了，九番隊的東仙隊長對今年的六回生檜佐木修兵讚賞有加，就等著畢業呢。到時候，還要請多關照了。”

“上野前輩也請多關照。”他鞠了個躬，猶豫片刻，道：“上野前輩，我看了你在真央虛狩場，和虛群戰鬥的錄像。”

我一怔，“嗨？”

他忙解釋，“啊，失禮了。上野前輩因為去了現世，所以可能不知道，那時候的錄像，已經被編入實戰課的教程，每一位真央的學生都可以看到。”

不是因為我去了現世，而是被華麗麗地監禁，然後被迫接受停職檢查。嘛，他能夠混成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副隊長，並不是沒有理由的。不過，我強烈要求收肖像費和版稅啊摔！

檜佐木修兵眼裏滿是艷羨之色，“說起來，戰鬥中的上野前輩，很勇敢。”

我立刻明白他接下來要說的大概內容。少年，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吧，就那麽信任我？

他果然糾結了小半會，終於還是道：“說出來不怕上野前輩笑話，我曾經因為演習而前往現世，被虛弄傷了右眼，”心有餘悸地摸摸他自己帶著抓痕的右眼，“從那時候開始，就沒辦法……一旦拔刀或是面對敵人，心態總是會畏縮半步……上野前輩！”他突然提高一個音調，深鞠躬，“我，很羨慕上野前輩的戰鬥英姿，雖然羞恥，但是，請務必告訴我，如何才能在戰鬥中克服恐懼。拜托了！”

認真，執著，誠懇，絕對的忠犬加妻奴屬性……多好的苗子，東仙小蜜怎麽舍得始亂終棄？我默默看著他，真想摸摸他的頭啊。“檜佐木君不必如此慎重。我呢，總是會想，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而變強，有沒有特別需要守護的東西，遇上敵人的時候，如何戰勝——腦子裏裝滿那些事情的時候，就沒有辦法分出精力來顧及其他。當然，這只是我個人的情況，希望對檜佐木君有幫助。”

雖然有點對不起修兵少年，但這本是他和東仙小蜜的劇情。用事先知道的別人的知識，搶別人的表現機會和功勞，那樣的事我幹不出。

檜佐木修兵正要開口，許裴文突然捧著酒杯出現，親昵地捏捏我的肩。“上野桑，檜佐木君，對不起，我都聽到了。我不是故意的，只是剛好過來。那個，檜佐木君完全不必自責，只要是人，對戰鬥都心存恐懼。照我看，對戰士而言，最重要的不是力量，而是畏懼戰鬥的心……”

看修兵少年一臉的驚艷和認真，我笑笑，不等許裴文把話說完就佯裝醉態，從身後摟住她，頭埋在她肩背上；一瞬間，我感到了她的僵硬和動搖。原來，即使被洗腦，她潛意識裏還是在乎我的，真好。“許桑，檜佐木君，我們就這樣放著其他人不管，在這裏吹風好嗎？”聲音克制不住地顫抖，眼眶也不由濕熱。

小文，事已至此，單薄的道歉絕對不頂用，可是，真的很對不起，害你遇到這樣的事，害你變得如此。貌似我一直以來，除了連累你還是連累你，比起你以前對我的包容和關照，我根本，一點也不配做你的朋友吧。

·

“今天，很熱鬧。”

目送喝高了的眾人陸續走遠，我正準備道晚安，許裴文搶先用中文道。

我默默看著站得優雅筆挺的她，月色昏氳，她整個人就像籠罩在一團清冷的淺霧中。

一時間我有了回到最初的錯覺。可惜，只是錯覺。

唇角微翹，我也切換成中文模式，“托福，玩得很高興。”

“上野醬油，你出發到現世的前一晚我才知道，原來你那麽受歡迎，而且，房子算豪華了，差不多有3000平吧？可惜，我這個朋友，是最後一個知道的，還是通過別人的嘴。”

我笑笑，“過獎。對了，櫻田最近……”

“怎麽一個個都問我她的事，我怎麽知道？！”許裴文煩躁地打斷我的話，“領了預支的薪水，就一聲不吭地玩蒸發。我當然不計較那區區幾個錢，但萬和堂差點沒開天窗。搞不懂那女人，你要看到她，麻煩幫我轉告一聲：以後萬和堂再也不歡迎她！”

第一次看到許裴文大發脾氣，我有點吃驚。“櫻田應該不是那樣的人。小文……”

“你懂什麽，知人知面不知心！和你這種人說不清。”許裴文白我一眼，轉身走向萬和堂，沒幾步又回轉身，“對了，因為沒有鑰匙，所以幫你換了把鎖。你不會和我計較這點小事吧？”一副“你要計較這種雞毛蒜皮就是二百五，而且你又欠我錢了”的理所當然表情。

我調侃笑笑，摸了摸鼻子，“你覺得我會不會計較？”

她不可置信地瞪我，“不是吧，那麽小氣？”

我仰頭，望著圓坨坨的月亮，“小文，我不怪你，做什麽都不怪。”應該怪的是我自己。

裂痕已存在。

我不是橡皮人，不可能沒有喜怒哀樂，被傷害的時候不可能感覺不到痛，相信小文也一樣。

她一震，靈壓再次動搖；下一秒撐起氣場狠狠瞪我，扔給我一句“莫名其妙！”就匆匆離去，仿佛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在追。

啊，轉眼間，我和小文，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。

藍染，恭喜你如願以償。可有什麽事，直接沖我來不就好了，為什麽要牽扯我的朋友？您老人家算計的，到底是什麽呢？

不，最應該怪的人不是藍染，而是我。我要能夠明察秋毫，我要能夠稍微往那個方向想……

小文，是我欠你的，無論如何，我一定努力把你爭取回來，到時候，你要怎麽吐槽我，都可以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桃，本土的島國語：ももmomo；外來語：ビーチpichi。（羅馬音標）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